李国旺
笔者在上周的专栏中说过,欧洲金融危机本质上是过度福利下的懒汉需求不能满足的危机。欧洲有关国家应对危机的办法是“缩减”福利支出,即通过缩减财政支出平衡预算,力求使“主权债务”实现平衡。在欧洲式“懒汉经济”没有本质改变前,欧洲各国政府出于选举的利益考虑,在缩减财政支出方面,可能还会有反复。特别是出现从主权债务向商业金融债务延伸的时候,危机的蔓延程度可能超过外人想象,或者外人可能“想象”危机超过前期的预期。无论如何,现在不能低估欧盟体制下的危机的深度与广度,因为它不仅是一种“货币联盟”的危机,更是“国家联盟”的危机。如果危机继续深化,不仅直接影响国际经济的态势,还会对世界政治产生直接的影响。
欧洲金融危机虽然是美国金融危机的延伸,但美国在金融危机时没有出现主权债务危机,原因是全球相信美国经济有能力从危机中自我创新,能通过技术创新实现经济的再平衡。而近期美国发出的人造生命与前期奥巴马政府鼓吹的低碳经济,正是美国政府想从低碳能源革命与生物革命中实现重新成为经济领头羊的努力。欧洲金融危机冒头之初,作为欧盟最具备实力的德国行动迟缓,可能是危机扩大的原因之一。综观欧盟各国,无论是美国危机暴发时的迟缓行动,还是自家欧元区出现危机时磨磨蹭蹭的行为,都可以看成是欧元自身内部行为不一致的表现。如果我们套用“阴谋论”的说法,美国起头的这轮金融危机,有可能将欧元压迫得抬不起头,特别是欧洲懒汉们还躺着享受福利而不思进取的时候,想通过货币联盟与美国玩,恐怕最后将以失败告终。
遥想当年欧元问世之初,美国就通过科索沃战争有意打压欧元。现在,由于内部问题加上美国外在金融危机的倒逼,欧元有被打成二线货币之虞。回望历史,在国家利益面前,美国人从不会轻易放弃历史机遇,放在今天,那就是扩大欧盟危机的程度,让意图独立行事的欧洲重新纳入美国主导的体系内,让欧元区重新对美元言听计从,从而将欧元“绑架”。
对中国人来说,这是必须格外关注的现象。如果在美元压力下,欧元深陷危机最终逐步成为美元的附庸,人民币将从二线的“对抗”货币跃升为美元的直接“对抗”对象,特别是美国政客为了中期选举的需要,有意将矛盾转移国外的时候。
如果人民币升值,会对国内经济有什么影响呢?首先,最直接的影响是热钱涌入,据官方公开的说法,现在涌入的热钱不多,约300多亿美元,如果加上地下涌入的,可能就不是这个数字了。热钱逐步在中国市场囤积,其最直接的后果是什么?宏观政策的失灵。刚刚落幕的中美战略对话,人民币汇率问题奇怪地退居幕后而没有成为双边对话交锋的对象。笔者认为,这并非美国人不想让人民币升值,而是美国利用其在“创新”项目上的相对优势,先获得中国国家采购的“国民待遇”,扩大美国商品的出口阵地。
在中美贸易逆差的背后,是美国对中国高科技出口的封锁政策,但对于高价出口以低碳名义的商品,美国将有利可图。美国如果在碳交易权上取得进展,通过让中国享有“市场经济”国家待遇的同时,就会出现中国为降低碳排放而高价进口美国碳技术的现象。因此,笔者预期,有关碳排放权,将是中美未来战略对话中不可回避的话题,美国一旦在碳排放权上取得进展,就会回过头来再在货币汇率上做文章,扩大美元在中国的阵地,到时人民币升值如果成为现实,以美元为代表的国际资本,就可能扑向中国的资本品。无论是房地产还是股市,如果刚好在宏观调控下出现“调整”,国际资本涌入将是适逢其时,利润空间巨大。因此,美国这次战略对话的潜台词,是先扩大在中国的商品市场阵地,再扩大美元在中国的市场范围,然后再用资本来获得超额利润。当然,这仅仅是笔者的推测,但愿不要真正出现这样的结果。
由此观之,在还没有把握确保经济不出现W型趋势的时候,中国宏观政策就得保证一定的力度和热度,以防备国际资本通过商品、货币和资本的“组合拳”来抄底,所以,无论是地产政策还是资本市场的政策,稳定仍然是压倒一切的任务。当然,宏观政策的调整是因为担心通货膨胀,尤其是气候反常农业收成可能不理想,物价上涨有可能突破3%的政策边界。但是,从这30多年中国宏观政策与通货膨胀的博弈来看,笔者以为,只要产能过剩条件存在,只要月度物价指数在5%以内,政策上就不必过分强调“通货膨胀”预期。
(作者系华宝证券研究所所长)
(责任编辑:贾海滨)